剧评｜家常“礼”短接地气——评二人台现代戏《同喜同喜》

第三届山西艺术节（云上艺术节）的重要版块之一 ——第十七届山西省“杏花奖”参评剧目展播正在火热进行，国家艺术基金2019年度资助项目——根据杨志刚同名电影剧本《同喜同喜》改编、由王勇慧编剧，席凯导演，河曲民歌二人台艺术团演出的二人台现代戏《同喜同喜》，聚焦现实生活中上礼、收礼、“事多礼重”的问题，倡导“喜事新办、移风易俗”的新理念，观照现实生活，树立社会新风尚，具有独特的现实教育意义。

二人台以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方特色，优美、明快、清新的音乐特点，深受观众的喜爱。从原先的歌唱发展到辅以表演的演唱，再到用歌、舞、念、做表演故事，在形成完整故事情节的同时，将传统说唱艺术的第三人称“叙事”变为戏曲舞台上第一人称的“扮演”，二人台一步一步地发生了质变，由当初的说唱艺术转变为当下的戏曲艺术。作为一种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戏曲艺术形式，目前的二人台作品仍多以新鲜、质朴、活泼、简洁的小戏居多，曾经编演的一些动辄演出两个小时的大戏，并没有在舞台上广为流传。二人台能不能唱大戏？这是业界不断讨论的一个话题，早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二人台就尝试移植过《玉堂春》、《双蝴蝶》等大戏。有人认为，二人台搞大戏会失去二人台的艺术特质，丧失它活泼、明快的风格，同时面对二人台的发展现状，搞大戏的条件还并不成熟，盲目拔高二人台，“踮脚够大戏”会让二人台艺术变质，不仅无法让新观众喜爱，还将丧失老观众。另有人认为，二人台没有大戏作品很难得到更好的发展，无法在戏剧舞台上占有显著位置。近十几年来，广大观众对二人台的大戏很是期待，二人台的艺术家们在创作实践的道路上也并没止步，排演出了很多二人台的新创大戏。

《同喜同喜》是一出二人台大戏，从目前来看，体现了二人台的艺术气质，是一部较为成功的二人台现代戏。这部戏聚焦现实生活，选择社会上人人都会面临的“随份子”问题，故事并不深奥复杂，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从上礼，到想方设法收礼，又到没钱上礼而躲礼，再到向随礼习俗说不的拒礼，几个层次逐渐推进，既表现了社会现象，也演出了家长里短。

《同喜同喜》的舞台呈现，突出地强调了歌舞化的表演，对戏曲传统程式进行了运用，在现实题材戏曲作品中避免了“话剧加唱”的困窘，充分展示了二人台舞台调度与表演更加活泼、灵动的特点。尤其是第一场和第二场的表演，从上礼时拿着的笑脸红包，同各个群像舍不得上礼又碍于面子、身不由己跟着随礼的内心矛盾形成讽刺；再到舞台上悬挂着的礼桌，每个红包飞向空中的桌子，把上礼、收礼的情境表现得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再到喂猪时将剑花、探海儿等等戏曲表演手段进行运用……表演动作连贯，协调，既有展现众人内心活动的群像，也有单人心理活动的突出。还有表现开汽车的表演，用四把能够舞动起来的伞形道具来表现汽车的四个车轮，用写意化的手段表现出汽车的形象，其间的表演动作对汽车的行进过程有着很好表现。

《同喜同喜》的一个可贵之处在于这一题材对现实生活的捕捉，是敏锐的，可贵的，更是有现实意义的。剧中为了突出上礼问题的恶性循环和观念的扭曲，就连小猪儿下崽儿都要办事儿收礼了，这种夸张的手段颇有讽刺意味儿。在结尾时，以“唱上一出二人台”的方式移风易俗，拒接收礼，喜事新办，从对礼金社会问题的回应来说，则更加理想化。剧中把上礼办事儿的繁多夸张到极致，最后又一刀切地把上礼办事儿改掉，呈现了两个极端。如果能够找到一个更加契合现实的回应，则不会让结尾与现实脱离太远。

全剧的后半部分在已经说明上礼问题的严峻性，以及观众了解了作者表达意图的情况下，反反复复对送礼收礼进行强调，显得过于冗长，使剧情显得不饱满、不深刻，如果对演出台本予以精炼，观赏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与剧本主题无关的台词也完全可以去掉，比如为了收礼假离婚却假戏真做了的小蔓说她的前夫——之前就已经有了小三、小四、小五……这些台词，根本没有必要提及，因为这往往会引向另一个社会话题，与戏的主题无关。

伴唱演员上场也没有必要。喂猪时由人装扮的小猪也效果不好，由演员通过手中的道具，进行歌舞化的虚拟表演，完全可以表现出喂猪的场景。剧中包括主要演员在内的唱腔在二人台的韵味儿上还没有表现得很浓郁。剧中的舞美、服装显得比较“土气”，似乎还停留在当年二人台穿着小肚兜进行演唱的年代，没有现代感的展现和审美的发展。

河曲民歌二人台艺术团是个基层表演团体，但这个基层院团并不简单，水平享誉全国，传承发展重担责任重大。《同喜同喜》在河曲二人台发展道路上，是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出剧目，河曲二人台不仅要把传统剧目曲目传承好、传唱好，还要发挥好二人台擅长表现现实生活的特长，创作出聚焦现实，把握生活，关怀当下的优秀作品；更要在保持乡土气息的同时，追求二人台的时代审美和舞台品质，以更高的定位发展打造二人台艺术，精益求精。（作者 王嘉）